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辰时过半,长安城郊的薄雾尚未散尽,枯井周围已被大理寺衙役围出一片警戒区。周庸领着几名参军候在井边,见远处一抹青衫身影策马而来,连忙上前迎了上去。
“武公子,您可来了!”周庸脸上满是急切,又带着几分期许,“现场我们一直派人守着,没敢动任何东西,就等您来查验。”
武少翻身下马,将缰绳递给随行的青砚,径直走向枯井。晨露打湿了地面的枯草,泥土松软,踩上去留下浅浅的脚印。他没有急着靠近井口,而是站在警戒区边缘,目光如炬,缓缓扫过整个现场。
这片坡地地势略高,枯井位于老槐树下,周围杂草丛生,唯有井口附近的草被踩得稀烂,泥土翻涌,杂乱的脚印交织在一起,像是被一群人反复踩踏过。远处的乱葬岗荒坟累累,风吹过坟头的纸幡,发出呜呜的声响,透着几分阴森。
“周大人,案发后除了仵作下井抬尸,还有其他人靠近过井口吗?”武少问道,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些脚印上。
“没有!”周庸连忙答道,“发现尸体后,衙役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,除了仵作和抬尸的两名衙役,再没人敢靠近,就连周围的村民都被拦在了百米之外。”
武少点了点头,从肩上的布包里取出一卷软尺、一个小巧的铜制放大镜,还有几张空白麻纸。他蹲下身,避开那些明显是衙役留下的脚印,将放大镜凑到地面,仔细观察着那些杂乱的痕迹。
“这些脚印,大部分是凶手留下的?”周庸凑过来,低声问道。
“不全是。”武少头也不抬,指尖指着一处较深的脚印,“你看这个,鞋底纹路清晰,边缘有明显的磨损,是常走硬路的人留下的,应该是凶手之一。再看旁边这个,纹路浅,鞋底干净,泥土只沾了表面,说明此人平时很少走山路,大概率是帮凶,或者是负责望风的。”
他用软尺量了量两个脚印之间的间距,又量了量脚印到井口的距离,眉头微微皱起:“奇怪。”
“怎么了,武公子?”周庸连忙问道。
“你看,”武少指着那些脚印的分布,“这些脚印围绕井口呈环形分布,间距不均,有的紧凑,有的稀疏,像是凶手在井口停留了许久,反复徘徊。但如果是抛尸,应该是尽快完成,何必如此磨蹭?”
他又指向一处被踩踏的草丛:“而且你看这里,草茎是横向断裂的,不是被直接踩断,更像是被重物拖拽时压断的。但之前验尸时,魏廉的衣物整洁,没有拖拽的痕迹,这就矛盾了。”
周庸愣住了:“拖拽?可魏廉是被抛尸入井,若是拖拽,身上怎么会没有痕迹?”
“这正是反常之处。”武少站起身,走到那处被压断的草丛旁,蹲下身,用手指拨开泥土,“你再看这里的泥土,虽然杂乱,但有一处凹陷,形状像是半个木桶的底部。而且凹陷周围的泥土,比其他地方更紧实,像是被重物压过一段时间。”
他抬头看向周庸:“周大人,魏廉的尸体被抬上来时,是否是蜷缩状态?”
周庸回忆了一下:“好像是……尸体在井底是侧卧蜷缩的,我们抬上来时还费了些劲才拉直。”
“这就对了。”武少道,“凶手不是直接将魏廉拖拽到井边,而是先用某种容器将他运来,比如木桶或者木箱,到了井边后,再将他从容器中抬出,抛入井中。所以草丛才会有被容器压过的痕迹,而魏廉身上没有拖拽的痕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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